莫问农归处(十二)

夏初送走了范丞丞便稍微打探了蔡徐坤对于墨雪那边的处置,他回去不满地将蔡徐坤的处置告诉了陈立农,而陈立农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夏初见了就愈发的不满了。 

对于蔡徐坤没有仔细追究墨雪,陈立农是在预料之中的,所以在夏初对他抱怨的时候他只是淡笑安慰对他说:“初儿,这样的情况也是我早先料到的。他对墨雪有情,自然内心是护着的,只要墨雪那边解释合理,他也便不再追究,如果他再留下几滴泪水,便也就足以叫王爷心疼,心疼了,还怎么忍心责罚。” 

“可是公子,浓糖就这样没了,初儿好不甘心,初儿好恨。”夏初咬牙,早知道他昨日就不去骂它了,那么它今日见了他也不会跑,也就不会遭此横祸了。 

陈立农将夏初拉在自己身边坐下,对他摇头笑了笑说:“浓糖死的冤枉,它是跟错了我,可是放心,浓糖不会枉死的。” 

夏初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陈立农还是有些病白的脸颊对陈立农说:“公子,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刚刚他吐的那么厉害,他实在担心。 

陈立农摇摇头笑了笑说:“我哪里那么娇弱。” 

夏初也对陈立农微微一笑说:“公子你要赶快好起来,所有的病痛都没有了才好。” 

陈立农的手轻柔扶着夏初的发丝含着浅浅的微笑,神情恬静。 

十一月二十六日这天,天阴却不十分暗,晚秋的风已经越发的寒冽,这一日是皇帝朱正廷的寿辰,普天同庆的万寿节,所以一早陈立农带着夏初就随着蔡徐坤以及墨雪一同进宫来贺寿。皇帝的寿宴分成国宴和家宴,上午时分他和墨雪一行以及其他重要的亲贵家眷,一同在皇后的未央宫庆祝,下午他们便在皇后的携领下与一些个嫔妃一同入了皇帝的家宴宴席,这一次陈立农坐在的是蔡徐坤身边,而墨雪则是坐在他们的身后,因为是在宫中所以礼数必然要比在外面要紧些。 

朱正廷将目光放在了坐在一旁低头饮酒的墨雪身上,见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心中一紧,再看向陈立农那不悲不喜地模样坐在蔡徐坤身边,一声低低的叹息在心中响起,看来他真是做错了,问向陈立农:“景王妃身子可大好?” 

陈立农闻言微微躬身回道:“回皇上,臣妾已大好,谢皇上关心。” 

“皇上,臣弟敬您,愿您福泽万年,身体康泰。”范丞丞一边端起酒杯对朱正廷说道。 

朱正廷端起酒杯含笑回道:“四弟,难得你今日在朕的宴会上没有迟到早退。” 

范丞丞笑答:“皇上说笑了,今日是您的寿辰,我怎敢迟到早退。” 

朱正廷大笑一口将酒饮尽,蔡徐坤此时也端起了酒杯对朱正廷说:“皇上臣弟也敬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朱正廷再次含笑将酒饮尽。 

“皇上,臣妾也祝您与皇后福泽万年。”墨雪这时柔声笑起举杯。 

朱正廷闻言微微笑了出来,心中有些苦涩,但也还是举杯与皇后相视一笑对他说:“雪儿自嫁了人后便就越来越会说话了。” 

皇后王蕊闻言也是附言笑道:“是啊,侧王妃嫁人后越发成熟了,皇上,看来他和二弟是恩爱有加啊。” 

朱正廷淡淡一笑。 

陈立农对他们的话语没有兴趣,无趣地夹了一块面前的鸡块放进嘴里,咽下后便才微微蹙起了眉头,里面有酒!顿时一阵扑鼻的清香便从他身上散出,因为是鸡肉中的酒,所以也不太醇了,幸得是这样,他身上散出的香味也不浓,但是身边的蔡徐坤和临近的人还是闻到了。蔡徐坤喝了一口酒便问他:“你饮酒了?” 

陈立农摇头说:“不,我不知道这鸡肉中也有酒。” 

蔡徐坤闻言淡笑说:“这是烧酒鸡。” 

“难怪了,可闻起来却没什么酒味。”陈立农微微蹙了蹙眉头,有些懊恼。 

蔡徐坤瞧见了鲜少地对他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说:“还好,不是很浓郁,不用担心。” 

陈立农依然还是蹙着眉头,没有注意到蔡徐坤柔和的笑容,点了点头便饮了一口果奶。蔡徐坤看着又已经见底的那杯果奶问他:“你很喜欢这个?” 

陈立农微微一怔,稍稍红了脸颊点头说:“很甜,很香。” 

蔡徐坤看了又一笑说:“夏初看了你好几回了,是不是想劝你不要多喝?” 

陈立农闻言神色一窘便低垂着头不敢抬头,暗杵着今日这蔡徐坤是怎么了,这般多话!看着面前宫人又给斟满的果奶,他其实还是挺想喝的,可是身后站着夏初,身边坐着一个蔡徐坤都在看着他,他也不太好意思了。 

彼时宫宴歌舞已起,陈立农的注意力被那边吸引了,他看着那花团锦簇一般的女子,妖娆着身姿,拈花微笑,各个俏丽容颜。陈立农却不想去欣赏,欣赏多了只怕会多想起自己曾在楼子里如此的往事,他对身边蔡徐坤轻轻说了一句:“王爷,我胸口稍微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蔡徐坤颔首问他:“需要看太医吗?” 

“不用,只是这里人多,我有点闷而已,透透气便好。”陈立农淡淡答道,蔡徐坤再次颔首他便带着夏初出去了。 

身后墨雪看着他出去的身影,手里握着的酒杯十分用力,他将目光放在前面的蔡徐坤身上,眼神微微有些黯然,心里微微一叹:徐坤,你可千万不要负我。 

陈立农出了畅音阁,胡乱走到了一个不甚当风的地方,秋凋零萧索,即便是在这壮观艳丽的皇宫也是一样,参天的古木枝丫光秃,夏初为陈立农披上一件厚暖的绒皮所制的紫色斗篷道:“公子,这天冷风大的为何要出来?” 

陈立农寻了一块好坐的石块坐下对夏初说:“笙歌艳舞,我怕触景生情。” 

夏初颔首,站在了陈立农身边便没再说话,而此时身后传来了范丞丞的声音:“嫂嫂。” 

陈立农和夏初同时回身,夏初行礼:“王爷福安。” 

陈立农笑了笑对他说:“四弟,你怎出来了?” 

范丞丞微微一笑说:“宫中宴会无非就是歌舞助兴,常年都是老样子,我便出来透透气,顺带有事和你相商。” 

“何事?”陈立农浅笑依然浮于精致的面颊之上。 

范丞丞从怀里取出一只梅花白玉簪递给陈立农说:“这是我再次去了那日落湖的地方在一棵树旁找到的。” 

陈立农接过只是淡淡一笑说:“四弟,这样的东西还是你来保管吧,今日我只当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说罢又将东西递给了范丞丞。 

范丞丞接过只问道:“你这是打算不追究吗?” 

陈立农摇摇头说:“我已经好了还追究他做什么,只是日后若四弟觉得是时候还给他了,就还给他吧,你还的话他会感激,而我还的话,弄不好只怕还会担个不好的说辞。” 

范丞丞闻言挑笑这才将簪子收好对陈立农说:“那弟弟就为嫂嫂代劳了,只是今日是皇兄寿辰,还是弟弟再寻个日子还给他吧。” 

“你做主便好。”陈立农淡笑。看着范丞丞,陈立农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葫芦形状水蓝色上绣着些竹叶的香囊递给范丞丞说:“四弟,前些日子我一直在病中,所以答应你的东西也到现在才迟迟做好,我手艺不精,望你不要介意。”范丞丞一见接过拿到鼻尖一嗅便笑说:“好香啊,嫂嫂,里面都是什么香?” 

“苍术、山奈、白芷、菖蒲、藿香、佩兰、川芎、香附、薄荷、香橼、辛夷、艾叶,还有少许的苏合香。”陈立农微笑答着。 

“嫂嫂好手艺,这香料也配的好,闻起来味道好极了。”范丞丞忙忙将香囊挂于腰间,看了又看,他今日穿的是一件银色的袍子,配上着水蓝色的香囊可谓是绝配,他对陈立农开玩笑说:“嫂嫂,这以后我可就不取他下来了。” 

陈立农闻言噗嗤轻笑说:“胡说,以后你若娶妻了不取也得取了。” 

范丞丞努努嘴道:“我一个武夫莽汉的谁愿意嫁我。” 

“你可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人这样好,自然多是的人想嫁你,只怕是你看不上人家罢。”陈立农手指捻起身边的一根枯草笑道。 

范丞丞摊了摊手甚是无奈说:“也非我看不上别人,只是我身边的人几乎个个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也个个知书达理,可是他们那样的都缺少了些真性情。 

陈立农摇头淡笑说:“日后若你遇到了好的,你便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范丞丞闻言一笑说:“也是,不过若是遇上一个也如嫂嫂这样的,我必然想也不想的就娶他回家。” 

陈立农一愣,撇过头嗔道:“胡说,我这样的有什么好的。” 

范丞丞也惊觉自己失言便立刻赔不是说:“嫂嫂,我并无唐突之意,只是我想我若今后要娶妻子也要找个像嫂嫂这样温柔善良的。” 

陈立农叹了口气对范丞丞微微一笑说:“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并没你看的那样的好。” 

“嫂嫂何以如此说,嫂嫂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好的人,嫂嫂说我不该妄自菲薄,你又如何能,若嫂嫂还在介怀以往的身世,我可不依,身世好坏又如何,我可从没将它看重过,嫂嫂此后也不必自轻,你真性情如何,我自是知晓。”范丞丞蹙眉不赞同陈立农的说法。 

陈立农听着范丞丞的话,心中不动容那是假的,自他进到那楼子里后,他便此生再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语,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范丞丞一眼,然后释怀一般地笑了出来说:“多谢四弟了。” 

“嫂嫂记得我今日的话便可,如今你已经是景王妃,往事已矣,就不要再多想了,如若谁人再敢拿你的以前说事,你可重办他,也可告诉哥哥和我,都必然予以他颜色。”范丞丞见陈立农稍稍释怀了些也终于是笑了出来,他看了看天色便对陈立农说:“嫂嫂,我出来有些时间,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天冷免得着凉。” 

陈立农微笑颔首,福身目送他离开。 

“公子,宁王爷当真是性子不一样。”一旁夏初待范丞丞走后才淡笑说道。 

陈立农颔首,绕着手中的枯草对夏初说:“今后嫁给他的人必然会一生幸福。” 

夏初点头附和道:“是啊,宁王爷是初儿此生见过的最好的富贵权重之人。” 

陈立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站起身对夏初说:“初儿,我们也回去吧。” 

夏初扶着陈立农才走没多久,前方便遇见了皇后王蕊对他含笑的身影,陈立农和夏初连连下跪行礼道:“皇后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听皇上说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这样多礼了。”皇后亲自上前扶他起来。 

陈立农起身后微微屈身恭敬答道:“谢皇后,臣妾身子已经大好。” 

皇后淡淡含笑看着他,对他指了指前方不远的墨守亭说:“能陪本宫去那边亭子坐下吗?” 

陈立农微微颔首,便随着皇后一同去了墨守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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